民众敌意日渐加深：多数美国人支持限制中国留学生
当地时间3月16日，美国佐治亚州首府亚特兰大市内和周边地区按摩店接连发生三起枪击事件，8人不幸身亡，其中6名是亚裔女性。
目前尚不清楚此次枪击事件是否具有种族动机。但梳理媒体报道不难发现，一年多来，亚裔频繁成为美国种族仇恨犯罪的受害者。两家非营利组织本月发布数据显示，在美国，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呈上升趋势。
加州州立大学圣贝纳迪诺分校仇恨与极端主义研究中心（Center for the Study of Hate and Extremism）数据显示，包括纽约、洛杉矶等在内的16座美国主要城市，去年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几乎是2019年的三倍，尽管同期全美仇恨犯罪数量有所下降。数据显示，纽约市2019年发生3起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事件，去年增至28起；洛杉矶市2019年7起，去年15起；科罗拉多州丹佛市去年3起，此前6年从未发生这类事件。
西雅图民众呼吁终止仇恨亚裔
亚特兰大发生按摩店枪击事件同一天，“制止仇恨亚太裔美国人组织（Stop AAPI Hate）”发布报告称，去年3月19日至今年2月28日，该反歧视组织共收到3795起歧视、仇恨亚裔行为的举报，其中今年至少有503起。其中华裔是遭攻击最多族裔，占42.2%，韩裔和越裔分列第二、第三位。
美国社会反复发出和传递的信息（比如指责亚裔将新冠病毒带到美国并声称亚洲人各种动物都吃）已经嵌入主流文化，强化了针对亚裔的直接性和结构性敌意甚至暴力。与此同时，美国民众对中国留学生的欢迎程度也呈现显著下降趋势。
3月4日，美国民调机构皮尤研究中心发布其最新调查结果，这项于2月1日至2月7日期间对2,596名美国民众进行的民调显示，九成美国人将中国视为竞争对手（或者敌手）而不是伙伴。很多受访者支持在双边关系中采取更为强硬的立场，包括限制在美中国留学生的数量。
虽然美国人普遍欢迎国际学生，但超过五成（55%）支持限制中国留学生。
由于疫情影响，2020年赴美留学生人数大幅下降，不过2019-2020学年在美国院校学习的国际生超过100万，达到美国高等教育生源的5.5%。总体而言，美国公众对这些国际学生持欢迎态度：八成美国人认为美国高校理应接纳国际生，只有19%的受访者持相反看法。
绝大多数美国人欢迎国际学生，图源：皮尤研究中心
在不同背景的受访者中，将国际学生视为财富的非裔和西裔比例高于白人。同样地，同样，较年轻和具有大学以上学位的受访者更愿意接纳国际学生。不同政见的受访者对国际学生观感有所不同。92%民主党人和倾向于民主党的独立人士欢迎留学生的到来，但只有67%的共和党人及倾向于共和党人士持同样看法。
然而，虽然美国公众普遍欢迎国际生，对于中国学生的意见较为分歧。多数（55%）美国人支持限制中国学生赴美深造，其中20%对此强烈支持。另一方面，43%受访者反对限制中国留学生，其中18%表示强烈反对。2009年以来，中国一直是赴美国际生最大生源地。2019-2020学年，中国留学生约占全美国际学生三分之一，在美国教育机构就读的中国学生过去十年飙升近三倍。
大多数受访者支持限制中国留学生，图源：皮尤研究中心
五成以上白人、非裔和西裔受访者支持限制中国留学生。过半教育程度较高（至少拥有大学学位）的受访者不同意对留美中国学生人数设限。多数没有大学学位的受访者则赞成限制中国学生。
受访者看法随年龄增长而变化。约有七成50岁及更年长美国人支持限制中国留学生；年龄介于30岁至49岁的群体中，支持和反对者平分秋色；近三分之二18岁至29岁的受访者则反对限制中国留学生。同样地，共和党人比民主党人更倾向于对就读美国高校的中国学生人数设置上限。
这种不良氛围可能已经形成负面影响。最新数据显示，尽管申请美国高校2021年秋季入学的国际学生整体数量增加9%，中国学生申请人数却有下降18%的下降（18,296 vs 22,402）。
另一方面，美国学生留学中国的热情也在降温。事实上，在华（中国大陆）留学的美国学生人数已较高峰时减少20%以上，同时，台湾的美国留学生数量增长了近55%。这一转变发生在中美关系恶化的背景下，而根据教育界人士的说法，这种变化早在新冠疫情爆发前就已经存在了。
前往中国大陆的美国留学生下降，赴台湾留学则显著上升
麦克‧汤普森(Mike Thompson)去年准备去北京，他申请到富布赖特(Fulbright)奖学金，打算对中国政府如何招聘和培训干部做一番调研。
去年7月，美国宣布暂停所有在中国的富布赖特奖学金项目，这是美国针对中国采取的一系列制裁之一。受此影响，富布赖特项目为汤普森和其他一些研究中国问题的学者提供了一种变通的方式，允许他们把实地考察工作转移到台湾进行。于是，汤普森改变了研究领域，将台湾的官僚文化作为新的研究对象。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特朗普政府的决定感到失望。现年30岁的汤普森是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的一名博士生，他头一次来中国是在2009年。
“这对我个人来说是一次挫折，对美中关系而言则是重大的退步。”汤普森说。
图为汤普森2011年在中国大连。他把富布赖特奖学金的暂停称为一次倒退。
三十年前，普林斯顿大学东亚研究学荣誉教授林培瑞(Perry Link)与友人共同创办了普林斯顿暑期北京中文培训班（简称：普北班），当时他就强调融入中国人当地生活的重要性。按照要求，普北班的学员只能说中文，老师还鼓励他们在北京的早点摊上买油条。“不是知道几个中文字就可以了。”林培瑞说，“应该能够以一种平常又轻松的方式与人交流。”
林培瑞谈到了疫情对普北班项目造成的强烈冲击，现在每个人都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阿曼达‧莫里森(Amanda Morrison)在父亲的鼓励下从高中就开始学习中文，她的父亲曾在中国做生意。大学期间，她两次去中国，其中一次参加了普北班。2019年念研究生期间，她第三次来到中国，她说，那时候她发现自己会更加小心谨慎，以免冒犯中国同学。
图为莫里森2019年在河北。她从高中开始学习中文。
她与中国朋友有过多次坦率的交谈，但有一次，当她在课堂讨论中提到某些高科技工具时，她说有一位中国同学的表情变得相当难看，然后此人就离开教室了。“这样的情况说明大家变得越来越敏感了，提醒我以后要谨言慎行，”莫里森说。她目前在美国制作一个关于中国女权运动的纪录片。
美国高校对中国兴趣开始降温
2008年中国举办北京奥运会的时候，全世界正在金融危机中奋力挣扎，而中国经济却经历了一轮发展热潮。那正是中国“敞开胸襟”的时候，马里兰大学(University of Maryland)中文项目负责人周明朗说。“近年来，中国对外部世界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表示。
1972年，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后，马里兰大学主办了几场“乒乓外交”比赛。近年来，马里兰大学报名学习中文课的人越来越少，周明朗教授说，越来越多的美国学生选择去台湾学习。
密歇根大学政治学教授高敏(Mary Gallagher)说，她的学生现在普遍把中国看成潜在的敌人，或是美国的竞争对手，而10到15年前，中国在他们眼中还是一片机遇之地。
图为高敏2001年在四川。她表示，减少学生交流是一个错误。
2003年，高敏和家人在北京郊外。她说，他的美国学生对中国的看法已经改变。
现年51岁的加拉格尔在1989年第一次来中国，她说，不管中国是否被看成国家安全威胁，减少双边交流都是一个错误。“即便从利己的角度来看，我们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位于华盛顿的中国驻美国大使馆表示，他们收到大量来自美国学生的电话和电子邮件，表达了想到中国学习的兴趣。
“谎言和敌意已开始在中美两国人民之间引发误解与隔阂，同时也对中美关系的正常发展造成了阻碍。”中国驻美国大使馆表示，“我们为此深感担忧。为了扫清阻碍、消除误解、构建互信，我们需要推动中美之间的民间交流与教育合作，中方也在积极努力，推动这方面取得进步。”
在中国向西方世界开放以前，美国学生大多只能在台湾学习中文。根据国际教育协会的数字，1995-2005年，比起赴美国学习的中国学生，前往中国的美国学生人数仍不算多，但后者在此期间增长了五倍多。
马瑞欣(Neysun Mahboubi)是宾夕法尼亚大学中国法律问题的研究学者，用他的话说，1995年夏天的普北班之行给他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扇窗户一下子向我打开，加上中文水平的进步，我亲眼见证了一些重大的历史进程。”马瑞欣说。他还谈到，这段经历“对之后25年来我的每一个职业选择都产生了影响。”马瑞欣说，后来许多同学的工作都和中国密切相关，其中一位同学还参与了上海迪士尼的创建。
宾夕法尼亚大学中国法律的研究学者马瑞欣2018年在北京大学法学院发言。
马瑞欣说普北班带来了改变意义。图为他在1995年该项目的参与者中。
根据美国现代语言协会(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 of America)对美国高校的最新调查，美国的外语学习人数呈整体下降趋势，2016年的外语学习人数较2013年减少9%。其中，中文学生降幅尤为明显，同期人数减少了13%。
宾夕法尼亚大学中文项目负责人蒋冕华指出，该校自二战以来就设有中文项目，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过后的几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中文学生人数超过了1,000人，但此后逐渐减少，如今已降至700人上下。
近年来，许多学校纷纷关闭了由中国政府出资成立的孔子学院。当初，为促进中文学习和对中国问题的研究，美国大学总共开设了一百多所孔子学院。后来，孔子学院遭到的批评声越来越多，2018年，美国国会削减了国防部向参与机构提供的部分经费。
马里兰大学的周明朗指出，尽管如此，中国大陆的美国留学生数量仍远远超过台湾的美国留学生人数，但从长远来看，这种转变可能会带来深刻的影响。他说，曾在台湾学习的老一辈中国问题学者其实更同情台湾。
过去20年间，乔治梅森大学(George Mason University)的中文项目主管张宽(Karl Zhang)几乎每年夏天都会带学生来北京旅行，但他说，去年他打算把活动改到台湾举行，只是后来的新冠疫情中断了这次台湾之行。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鼓励学生在不久的将来接受中国政府的奖学金来中国学习。“目前来说，我不会那么积极。”他说。
皮尤研究中心的最新结果反映的趋势与日前出炉的盖洛普（Gallup）民调相符。盖洛普的民调显示，美国人对中国的好感度降至历史新低的20%，是自1979年以来最低点。美国对中国的负面观感主要由共和党人带动。63%的共和党人表示，遏制中国应是外交政策头号重点，只有36%民主党人有同感。不过，两个数据与2018年比较都显著上升。
就盖洛普民调显示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好感度降至新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3月3日的例行记者会上做出回应。汪文斌指出，
近期有很多关于中美关系的民调。我也注意到，从一些民调的数据看，有相当数量的美国受访者认为应维持中美人文交流，72%的受访者支持美国积极同中国开展气候治理合作。
我想强调，中美两国人民素怀友好感情，双方人民的友谊始终是中美关系发展的源头活水和重要基础。但美国上届政府和美国内反华势力出于意识形态偏见和一己政治私利，大肆诬蔑抹黑中国，肆意挑动对抗和分裂，散布政治病毒，严重毒化了两国的民意氛围。
他最后表示，
希望美方客观理性看待中国和中美关系，采取理性务实的对华政策，同中方相向而行，多做有利于增进中美互信与合作的事，推动中美关系重回健康稳定发展的轨道。我们也希望各界媒体朋友客观真实地报道中国和中美关系，更好地发挥增进中美人民相互了解与信任的桥梁作用。
参考资料：
https://www.nytimes.com/2021/03/16/us/atlanta-shootings-massage-parlor.html
https://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21/03/04/in-their-own-words-what-americans-think-about-china/
https://www.nbcnews.com/news/asian-america/anti-asian-hate-crimes-increased-nearly-150-2020-mostly-n-n1260264
https://www.voanews.com/usa/asian-american-group-receives-nearly-3800-reports-hate-and-bias
https://cn.wsj.com/articles/%E4%B8%AD%E7%BE%8E%E7%B4%A7%E5%BC%A0%E5%85%B3%E7%B3%BB%E6%81%B6%E5%8C%96%EF%BC%8C%E7%BE%8E%E5%9B%BD%E2%80%9C%E6%B1%89%E5%AD%A6%E7%83%AD%E2%80%9D%E5%BC%80%E5%A7%8B%E9%99%8D%E6%B8%A9-11611029414
作者：海哥，本文经授权转载，版权归属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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